顺盈娱乐平台|“稳稳的骑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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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爱北京,把北京做了多种比喻,其中有一个最奇特——他说北京就像一位慢悠悠骑着自行车的人,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时快时慢,既不会撞到别人,自己也不会摔倒……每当我忆及徐东鹏大哥的时候,我总会想到这段文字,不由得认为他就是那位“稳稳的骑车人”。

我们家和东鹏家是住在西城的老邻居。现如今中国教育电视台的台址,原来称柳树井、坑(音同“炕”)眼井、嘉祥里,紧挨着城墙根儿。柳树井5号,因为四周没有院落,被街坊们称为“独一处”。这座两进的四合院虽然不是磨砖对缝的高档院落,但规制还算完整,它是柳树井4号白家的房产,白家将其租给了五户人家。院子的东墙外有一块空地,1943年,我父亲沿着“独一处”的南北院墙购买了4分地,盖了属于自己的房产,我们的院子定为柳树井丙5号,原来的柳树井5号改为柳树井甲5号。当时,柳树井2号是凌家,即著名导演凌子风的家,柳树井3号是徐家,即徐东鹏家,这两家都是独门独院。

1934年,李苦禅先生自杭州归来,此时他与凌子风的大姐凌媚琳的婚姻破裂,长子李杭尚幼,苦禅先生只得委托岳母张敏娴帮忙照看,父子二人又回到了凌家。1946年,苦禅先生与再婚夫人李慧文同时被徐悲鸿院长安排到国立北平艺专工作,继而租下了锦什坊街的房子,他这才离开柳树井;也就是说,我父亲与苦禅先生不仅是同校不同级的同学,还做过三年的邻居。苦禅先生与东鹏家更是往来密切,因为徐家和凌家的后院相通,共用一个厕所。顺盈登录

徐东鹏于1942年出生,祖籍宁波,其父经商,新中国成立初期曾滞留香港,母亲刘贞是北京人,与寡母以缝制衣服为生,人品端庄,颇识礼数,白净的脸上永远流露着温和。在我的记忆中,东鹏打小就在姥姥的呵护与教导之下懂规矩、懂礼貌,从没见他大吵大闹或者与其他男孩打架斗殴过。

上世纪50年代末,东鹏的父亲回到北京,当时我正在读初中。那会儿各街道大办食堂,街道便安排东鹏的父亲负责食堂的管理工作。对“吃食堂”这件事,我的积极性很高,因为徐伯是宁波人,会调剂菜谱,带有江南味道。

记得那年春节东鹏到家里来拜年,我母亲说:“你们一家三口都挣上工资了,生活好些吧?”当时东鹏刚到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实习,挣得跟学徒工资差不多;东鹏的母亲刘贞进入街道工厂,计件开钱,再加上徐伯的工资,一家人一个月能有六七十元的收入,按当时的物价能勉强维持生活。可没过多久,进入三年困难时期,我母亲和刘贞姨等“家庭主妇”都开始精打细算起来,得知哪儿有不要粮票的吃食,赶紧互相通报,孩子们跑去排队,实在来不及的就请邻居帮忙占个地儿……顺盈登录

1965年年底,东鹏结婚了,这在柳树井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那时也不兴大操大办,我只知道东鹏的媳妇富彬是满族人,富察的后代,富彬的母亲是鲍家街小学的老师。后来我听说富彬的父亲也在香港——按中国传统的婚姻观念来说,称得上“门当户对”。因为东鹏跟我父亲学西画,他把正在学画的内弟富源带到我家,我们相互认识了。

一年后,突如其来的风暴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温馨的家就此了无踪迹——我的父母被迫返乡,我与两位同学一起坐火车到外地暂避,回京时已是11月中旬。天很冷,我跑了好几趟,仅领回一床被子、一件棉大衣和一条毯子。住在哪儿呢?我不想给亲朋好友添麻烦,只好回到柳树井丙5号。留给我住的那间厨房空空荡荡,我从居委会借来一张单人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这就是我的新家。

至于原来藏在厨房里的我父亲的几件“文物”:两个油画箱、一个于1927年购置的画架子、几支油画笔和他写生时坐过的三角椅,都是东鹏和刘贞姨千方百计帮我保存下来的。当东鹏把这几件“文物”交给我时,我的心情是极复杂的,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给予我的,绝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清。顺盈登录

当时,东鹏已在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工作,打小尊老爱幼的他连骂人都不会,此时更是“与世无争”了。由于会画画儿,他有了新“任务”——先是仿照各种小报画漫画,而后画宣传油画,摆在各单位的显著位置。因为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需要画昆虫标本的人,东鹏借机调入,每日写生各种昆虫标本,虽然大多数不能入画,但可以练练笔、熟熟手了。

而苦禅先生等中央美院的教师,被下放到河北磁县的“五七干校”劳动,儿子李燕到了宣化学生连,女儿李琳到内蒙古包头插队,小女李健到了西双版纳生产建设兵团。对年过七十的苦禅先生来说,下地干活已十分吃力,由于在地里劳动时昏倒过几次,他被安排回到中央美院看传达室,夫人李慧文继续留在磁县工作。得知苦禅先生回京,东鹏不时到苦禅先生的住处探望,每次看见孤独的老人因弄不好蜂窝煤炉而懊恼,东鹏都赶紧把炉子弄旺,再给老人炒两个菜,有时候他也让刘贞姨做些可口的饭菜送过来……苦禅先生不能公开讲课、画画儿,东鹏和几位老学生便偷偷拿着自己的画作前去求教。

1970年年底,东鹏去看望苦禅先生,谈话间提到了我父亲。老人说:“燕华怎么办?她有多大了?”顺手比了个十二三岁孩子的高度。东鹏笑了:“哪儿呀?都二十岁啦!”顺盈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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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鹏把苦禅先生的这份关心带给我,我为苦禅先生的关心而感激,更为他的义气而感动,我对东鹏说:“春节时,咱们去看看老人吧!”谁知在1971年春节我们俩拜望苦禅先生之后的第二天,他竟拄着手杖敲开了柳树井丙5号的门。他坐在我小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说:“昨天你走后,我和慧文商量,想介绍我儿子李燕和你认识,要合适呢你们就结婚。”苦禅先生让我给母亲写信,商议一下此事……这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晚就给母亲写了信。母亲回信,说你们俩自己愿意就行,两家的老人都很熟,她很放心!

那谁来给我做结婚的被子呢?当时我的母亲还在老家,刘贞姨就成了我的“娘家人”,给我做了两条新被子。

就这样,东鹏和刘贞姨成了我与李燕的“媒人”。1971年劳动节的假期,李慧文女士和我一起到宣化学生连,我和李燕第一次见了面,到1972年1月,我们俩就结婚了。

趁着社会局势趋于平缓,东鹏一边练习画大写意,一边以刘贞姨的名义领点“画鸭蛋”的活儿,虽说画一个才两毛钱,但当时为外贸出口画鸭蛋是合法的、正当的、光荣的,而且总算有拿毛笔画画儿的机会了。东鹏十分卖力,后来他又画起毛皮动物,算是给土特产进出口公司做宣传。那时李燕仍在宣化,他与东鹏合作,用了一个笔名“白云”,开始画老虎、猫、松鼠、鹿……顺盈登录

“文革”结束后,已步入中年的我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想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美术界变得活跃起来,特别是“笔会”多了,比如某单位举办庆祝活动,约书画家到场画画儿写书法,然后再请大家吃一顿。这样的聚会当然称不上“雅集”,因为当时还“雅不起来”,笔会后只是吃一顿不要粮票的大餐而已,后来又加了一项——吃完饭每个人还可以得到一件礼物,像毛毯、钟、瓷器……到最后演变成“出场费”了。现在想想,那时候大家的心气特高,都想把画儿画好,借笔会相互交流,倒也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许多老年书画大学或函授学校纷纷组织起来,由于东鹏正直的为人与认真的态度,许多书画班都请他去讲课。我住的小区有许多退休老干部,居民文化素质高,对学习书画要求迫切,当初让我约请老师,我首先就想到了东鹏。结果学员们的反馈极好,说他画得好,讲得清楚,态度和蔼、耐心……后来因住房的面积太小,东鹏从阜成门搬到天通苑,来回奔波太远,教学也就停止了,大家都感到很遗憾。

1986年,济南趵突泉公园设立了李苦禅纪念馆;2006年,李苦禅美术馆在高唐落成。作为苦禅先生的弟子,东鹏总是积极参加馆内的各种活动,为大写意艺术的传承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顺盈登录

今年,东鹏的离世让我感到很突然、很悲伤。先是听说手术做得很成功,恢复得也不错,后来怎么就急转直下,以致撒手人寰了?

自从他走后,我一直在回忆柳树井的那几个院落,不时浮现出绿树浓荫下大家扇着蒲扇聊天,铺着大席做被褥的场景。东鹏上中学之后,常和同学在我们家门前的操场打篮球,篮球总越墙而入,跑到我们家的院子里。我和女同学正在院子里丢沙包、跳皮筋,看篮球进了院,都去抢球,想给扔出去……当时人们互动的真诚和亲切,现在的年轻人无法理解了。

如果从“家教”“家风”的角度来看,东鹏是老北京人中有良好教育、有高雅修养的一位。在复杂多变的社会中,他没想着偷奸耍滑,没想着自我炒作,只凭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良心生活。这就是他与老舍先生笔下那位“稳稳的骑车人”很相像的原因——该紧则紧、该慢则慢,既不会冲撞抢行,也不会捏闸掉队,他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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